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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传承中的创业守望——《天水师范学院学报》前期发展回顾

2019-09-27  点击:[]



温宝麟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从初创到今天已出刊百期,由当初的幼枝弱干已长得枝繁叶茂,乃至有了参天之势,取得了应有的名分与声誉。作为校园科研、教学向外展示自己实力的窗口,她曾为校内老中青一代一代学人的探步习作提供了可靠而坚实的发表园地。可以说, 校内教师大都曾受益于《学报》。在年方28岁激情勃发活力四射的《天水师范学院学报》面前,每个师院人理应在自豪之余由衷地献上自己美好的祝愿!笔者作为曾有6年编龄的学报工作参与者, 作为这段历史的见证人,愿意回述这段历史,与大家分享个中的甘苦,共同借鉴个中的得失成败。
      我于1990年调入《天水师专学报》编辑室充任编辑之职,彼时,《学报》已历近10个年头,出刊20期。由于先前的编辑多已退休,有的业已谢世,日辉先生又择良木高迁西湖,故此,我的回述主体当然是亲历的6年编务见闻,此外,尽我所知也捎带勾勒一下我之前的10年历程剪影。
  改革开放之初的1981年,被搅乱了的天下百废待兴,文苑教坛,亟待振兴繁荣。丁恩培先生、温至孝先生、傅世伦先生等适时发起创办了《教学研究》,宗旨为“为教学服务”,不定期地刊发教学实践的经验体会,交流教学研究的心得成果。创刊号上张鸿勋先生、张平辙先生、雒江生先生、傅世伦先生等的文章为《教学研究》奠定了高层学术起点;李继福、张世禄的封面封底设计,张琮先生、张济民先生封二封三的水彩、油画,为刚问世的刊物施粉着黛,使之姿媚灵动。沉寂10余年的天水师专的教学科研工作,以此为起点开始有了朗润生机,天水师专从此有了向外展示自己教学科研成果的一方窗口,有了与国内学术界联系沟通的一座桥梁,今天的《天水师范学院学报》的肇始源头即此。《教学研究》为半年刊,温至孝先生实任主编,共编发4期。
      1983年徐日辉调入学报编辑室,先后与张举鹏、 彭怀祖先生担任编辑, 改刊名为《天水师专学报》,保持《教学研究》“服务教学”宗旨的同时,突出了“师范性、学术性和地方性”的特色,形式上继续以社科版为主,兼及自然版,时有社科自然混合版。其中1984年第二期载有李政道教授当年来天水师专作《卢瑟福散射》学术报告的报道文字和图片,1985年第二期载有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中国红楼梦学会会长冯其庸当年来天水师专作《简论红楼梦》学术报告的报道文字和图片。自1988年第1期始获甘肃省内部期刊刊号,设立了学报编辑室和2名专职编辑的正式建制,刊物标志为位于封底下方的版权栏, 版权栏并目录后两处署清责任编辑彭怀祖、徐日辉之名,学报历时8年的非专职编辑的业余过渡阶段自此宣告结束。
      彭怀祖退休后,我介入学报编辑工作,自1990年至1996年版权栏署名徐日辉、温宝麟为责任编辑者,凡16期。
      那时候,学校主体已搬迁新校址,编辑室尚留守于七里墩旧校那幢灰色办公楼顶层的一间斗室。两套黄色办公桌椅外加两方柜子,剩余空间被历年积攒的国内各校交流学报堆砌着,稿件的收发、初审、签发审稿单、综合采集审稿意见、编排、校对、计发稿酬……全在这间斗室完成,远离行政管理中心,那份清冷静谧的气象至今叫人怀恋。1992年初春,编辑室急需分管校长张鸿勋审批一个急件报告,时值张先生在市委党校开会, 我与日辉从新校赶到党校会议室, 当时我们对面见领导都心里犯怵,准备着如何面对领导的批审乃至借机挑剔推诿,让你再跑一两次的责难进行申辩请求。如此惴惴地放胆敲开门,张先生见状随即起身出来,我们赶紧递上起草好的报告,张先生接过,摘下眼镜细看一遍,一言不发,原地站着执笔在报告上不停地写着,我们想这下问题可大了,写那么多还不住手。写完后只说:“好了,去办吧!”转身进了会议室。我俩接过报告,只见上面增补了四五行文字,是对报告中思考草率不周、陈述内容缺失部分的完备补正,甚或连原稿中表述欠妥的文句亦随笔做了修润。长短不一颇无形体的手迹墨痕确不敢恭维,然语态凝重安详,气沉而法严,大家风范自现。若干年后每思此事,学者型领导率性孤傲官场俗态,黜虚尚实的人格,叫人崇敬不已。张鸿勋先生当时已是海内外知名的敦煌学专家,以开创了天水师院科研历史而成为几代学人心仪折服的导师,他一生追求师道无悔,学贵有恒,煌煌百万言的学术成果奠定了他在敦煌学领域的扛鼎地位。2008 年第04期《敦煌研究》刊出的《敦煌本〈祭驴文〉发微》是先生以厚积深存的学养,在73岁的人生制高点推出的最新力作,那份永葆青春的学术生命力愈发叫人钦慕!在历经时势沧桑之后,笔者愈发感佩鸿勋先生的道德文章及领导办刊风范,愿与师院人永远珍重、传承这份精神财富。
      1992年全省学术期刊工作年会在天水师专召开,来自全省18家学术期刊的主编、编辑38人齐聚天水,《兰州大学学报》、《西北师大学报》、《甘肃工业大学学报》、《兰州铁道学院学报》等省内学报的“大哥大”分别介绍了各自办刊的经验,18家学术期刊共同探讨了经济浪潮冲击下的学术期刊谋求发展的思路方法。徐日辉同志代表《天水师专学报》向大会介绍了我学报白手起家曲折发展的历程,并荣获当年甘肃省新闻出版局内部期刊评比“栏目设置奖”殊荣的经验与实绩,得到了与会同仁的赞同,《天水师专学报》由此在业内赢得了一定声誉。
      1993~1994年,学报相继刊发了雒江生先生《释“瓜子”》、《释〈诗经〉写体貌的一组近义形容词》等考证性的训诂文章。刊出后,该期学报照常与全国300余家院校学报进行了交流,寄送西北师大的《天水师专学报》所引发的校园学界轰动效应,我要此刻不说,恐怕连雒先生本人至今也不十分清楚。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兰州大学敦煌学研究所博士生导师伏俊琏当年正做郭晋稀先生的硕士时曾告诉过笔者:某日从师大校园甬道过,只见郭晋稀先生老远呼喊:“哎——小伏!”孩子般箭步奔来。“我”连忙迎上去,郭先生举起一本杂志挥动着,未到跟前便大声呼叫:“我发现了一篇文章!真是好文章哪!好多年没见到了!这样功力过人的文章竟然出在天水师专!你看看! 你好好看看!不是我说,咱们学校的教授就写不出雒江生这样扎实严谨的文字!”未曾脱尽的楚湘声腔带出孩子般天真的冲动欣喜久久散释不去。“我” 接过来看,是 1993 年1~2期合刊的 《天水师专学报》,令郭先生欣喜冲动的“好文章”是该期第16页署名雒江生的《释“瓜子”》……笔者听着如此的描述, 脑海顿时浮现出袁宏道当年在山阴,意外发见徐文长 《阙编》,不禁跃起尖叫,急呼周望,二人于灯影下“读复叫,叫复读,僮仆睡者皆惊起”的“疯魔”场面。千古名士面对真正的好诗文都会这么癫狂失态!郭晋稀先生素有“发千古之沉义,拨历史之学雾”之誉,是海内知名的大学者,远的不要说,天水师院年事稍长的几代中文学人,都曾受过郭先生古代文献的课堂嫡传。能让郭先生给自己的学术成果作评介,是省内外几代学人的痴心奢望。《释“瓜子”》 得到如此的奖誉推崇,客观地讲学报也跟着沾了雒先生的光,提高了学报梦寐以求的知名度。一般情况下,刊物与名家的关系是船帮水、水帮船,锦添花而艳、花借锦而辉的彼此依存关系。但彼时的《天水师专学报》还仅仅是个内部期刊号——甘内刊字第41007/S, 属于非正式出版物,急需学界与出版界的正式认同。如雒先生之深积厚存的学术建树, 非但不能借学报为其扬声显名,反而要受当时学报师出无名之累(依雒先生淡泊恬静心性论,他本人定无扬名显声之意,此处是依世情常人推论),雒先生却毫无功利俗见,执意屈高就低, 源源为学报提供稿件,客观上确在提携学报打开局面健步成长。那时候的“SSCI”尚未被神化, 还未被功利效应抬到今天如许吓人的高阶门阀,所以,《天水师专学报》虽属非正式出版物,而郭晋稀、李定仁等高层学者自会打破门阀俗念,以平常心浏览顾及,从发现珠贝中获得惊喜。
      阅读众位师长的审稿单,是直接探摸其深厚的学术涵养和求实学风的美妙瞬间,这个过程真是如沐春风,使人受益无穷, 审美无穷,当是编辑工作的一大优越处。当时为学报长期审稿的师长有丁楠、雒江生、李建成、李济阻、杨汝成、张德华、杜树荣、凌兆骏、陈荣廷、王廷贤、杨耀运……他们的文字风格有别,而审视文章的慧眼锐目,衡文甄别时单刀直入切中肯綮的文风却是一致的。一份审稿意见,多则七八行,少则四五行,被审文稿的血痕灵魂已被揪定,那穿靴戴帽之类的新八股,与上述先生从不结缘。至今犹记雒江生先生的任何一份评语都是工笔正楷,笔迹隽秀,令人寓目清心,其潜台词似乎是:操持文字是神圣的! 赏阅这样的审稿单,不啻是在进行审美享受,甚至是在完成一次消毒——消解自身心气浮躁之“毒”。当电脑楷体掩盖了个人手迹拙乱的今天,幸有胡祎文副教授、汪聚应博士和王元中博士的笔迹文面似有承继雒氏传统的趋向,幸甚至哉!
      回述学报28年历史,重温个中甘苦的同时,倍感在老一代创业者影响下积累形成的谨严开阔、黜虚尚实的学风,是一笔珍贵的精神财富,  它滋育着我们办刊的学术良知,保障了我们办刊的学术规范。以此等学风为基调,我们在传承守望中一步步内引外联发展进取,即便在经济大潮冲击人文学科的漫长时段,学报依然能维护学术尊严,以严谨扎实的风格,伺机谋求高阶发展。今天的学报已攀上了省级学术刊物的高层台阶,并荣获第三届全国优秀社科学报等多项盛誉美称,可喜可贺之余,前期形成的谨严开阔、黜虚尚实的学风,仍然可为今后的开拓发展提供颇有价值的借鉴。

                      (本文作者曾任《天水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编辑,现为天水师范学院文史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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